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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月13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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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安溪铁观音》序三我的田野地--安溪的正文:
《安溪铁观音》序三我的田野地--安溪
(王铭铭,福建泉州人,最具国际影响力的中国人类学家、北京大学教授、英国伦敦大学人类学博士、《中国人类学评论》主编,作品宏富,有《溪村家族》、《逝去的繁荣》、《西方作为他者》、《人类学是什么》等十几部著作。)
我的田野地――安溪将近20年前,我基于完成了一项城市研究,开始了乡村研究,我首选的“田野地”就是安溪。
安溪与汉学人类学有特殊的缘分。
20世纪60年代,西方人类学界出现了一批有心于中国研究的青年才俊。“神秘的中国”是他们最想研究的国度。然而,中国大陆的“田野地”并不向外国人开放,这批人类学家只好前往台湾乡村。那里的被研究者,多数来自“泉州府安溪县大树下”。之后,他们根据“田野之所见”写出了他们的论著,这些论著在汉学人类学中有里程碑的地位,它们使“祖籍安溪的台湾乡民”成为学术界的一个关键意象。
安溪可谓是海外汉学人类学的圣地之一。如果说费孝通先生的江村代表的是“20世纪50年代前”的中国社会人类学,台湾乡村代表的是20世纪60至80年代的西方汉学人类学,那么,也可以说,安溪既是汉学人类学“台湾乡村时代”的一个遗憾,又是这个遗憾终结的希望。
在读了那么多关于“祖籍安溪的台湾人”的西方人类学著作后,我意识到,要使自己的研究奠定在扎实的基础上,就必须改变人类学界“隔岸想象”的局限,采取务实的态度,到安溪去。
1991年至1994年间,我两度在安溪的一个村庄长住,在安溪的那些日子,我选择以一个村庄为个案,围绕地方性社会互助制度及“草根权威”等主题展开研究。乡间的风土人情、祠堂庙宇、节庆祭祀、人物形态,是我主要关注的。在村庄里进行调查研究,免不了要有“礼尚往来”,我的烟与乡民的茶之间的交换,往往是访谈的开端。
在安溪,饮茶习俗有悠久的历史,再“土”的乡民,都实践以茶待客的礼仪。记得我初次进入那个我选定的村子,首先被介绍到一个老农家。老农家客厅里的桌上,摆着一套显然是用了许多年的茶具。他从房间里取出珍藏的茶叶,把其中一小撮放进茶壶,用开水泡上一会儿,之后,把茶汤平分在一组小巧的茶杯里,他拿起其中一杯,双手端着,恭敬地递到我这个客人跟前。我因忙着掏笔记本想做田野笔记,接过那杯茶便顺手把它放在桌上。没想到,老农再次将茶杯端起,说:“喝吧,喝吧,事情过后慢慢再说。”他暗示我,客人没有喝下茶,双方就开始说事儿,这在他看来,是一方失礼的表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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